另寻沧海
保孟毕
周一的清晨,柳依提早了半小时到中药房。上周末轮双休,药房只剩下小秦和一个省中医学院的实习生。作为药剂科中药室主管,又是实习生的指导老师,柳依不得不慎重一些。她脱下厚重的羊绒大衣,换上轻薄的外套,再罩上白大褂,戴上囗罩,方才坐到桌前开始核对前两天的处方。不一会儿,实习生王璐提着包子和豆浆从取药窗口路过。闻到一股稍微油腻的味道,柳依皱了一下秀气的眉。王璐刚迈进药房,她头也不回地说,小姑娘,出去吃完再进来,别污了药房的空气!实习生吐吐舌头,自觉地退出了。她是一个长着可爱脸的小女孩,不到二十岁。在省中医学院读的专科,努力上进,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升本科。话多,性子有些活泼,有时会让柳依觉得有些吵,但话说回来,在中药房时间待长了,性子本就清冷的她的确需要一点激情和活力。吃完早点,王璐回到药房开始干活。柳依正好翻到昨天上午的一张处方,只见龙飞凤舞的“广香12g”旁边被做了个记号。她叫来王璐,问是怎么回事。王璐缩缩肩膀,说,昨天早上是迟医生坐诊,他开了“广香”,但我一看,药屉里的广香不够量了,我就跑去询问,结果他一脸严肃地呵斥我说,广香没了用木香替,榆木脑壳!王璐说完又吐吐舌头。柳依也没说什么,对着王璐点头一笑,仿佛是安慰一下受委屈的小姑娘。但是在实习生面前,她总不好说迟医生的不是,虽然他是全院公认的爆脾气,为人古板,时常从眼镜上方斜睨看人。大概是专家张医生坐诊的缘故,今早的病人很多,柳依和王璐都快忙不过来了。即便如此,柳依还是一再对王璐强调,慢一点,要仔细,再仔细!瞥一眼拿药窗口围着的一圈人,她莫名有种心烦意乱。就在这时,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:请问柳医生来了没有?柳依转身,看到药房门口站着的女人,身材高挑,打扮时尚,妆容精致,皮草的上衣配着紧身皮裤,却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,柳依脑中闪过“孔雀女”这个词。她搀扶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,也是一副高傲的样子。柳依微不可见地蹙一下眉,温和地问她们有什么事。“孔雀女”一下子拿出一包东西,摔在分药台上,说,就是来问问你们为什么拿错药?害得我妈上吐下泻!柳依心里震了一下,但面上十分镇静,一面问病人的名字,一面拿处方来核对。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,处方应该就是王璐作了标记的那张。在心里叹了一囗气,她快速找到那张处方,摆到母女二人面前,问,有什么问题吗?“孔雀女”愣了一下,说,我们把药渣和处方拿去给医生核对一下!柳依不置可否,继续忙着为病人拿药。王璐又吐了一下舌头,凑过来对柳依说,老师,昨天她们来过,一副拽上天的样子。不一会儿,母女二人闯进药房,柳依明白来者不善,快步走到她们面前,不愿意让她们进到药房。不等柳依开囗,“孔雀女”就质问:我们问过张医生了,处方开的是“广香”,你们错抓成“木香”了!我妈拉肚子都拉到虚脱了,我看你能不能负这个责!柳依在心里冷笑了一回,看他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也不像是“虚脱”啊!但她还是好脾气地解释:木香和广香可以相互替代,昨天周末,广香的量不够了,库房的人不上班,所以……不等柳依说完,“虚脱”的老太太火气更大,嚷嚷着要找院领导来评理,她女儿一边指责柳依不负责任云云,一边拔通电话。没多久,柳依接到陈副院长的电话,让她马上到他办公室一趟。柳依心里一惊,立刻明白母女二人来头不小,连忙对王璐说,快让你秦师兄过来帮忙,我去处理一下,王璐一脸愧疚地看着她。柳依先一步到的副院长室,一进门,她就向副院长说明情况。正说着,母女二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。“孔雀女”毫不客气地说,陈副院长,我老公周浩远给你打过电话了,他今早陪领导走不开,这事你们看着办吧!听到周浩远三个字,柳依心里蓦地一震,当年周浩远和她分手,原来竟是为了娶眼前的这个傲娇女人!陈副院长有些无奈,只好打圆场地说,二位请坐,又看着柳依说,小柳你也坐。听到陈副院长叫她,柳依才回过神来,却发现自己的牙齿用力咬住下嘴唇,喉咙有些灼烧,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,根本说不出话来。沉吟半晌,陈副院长才慢条斯理地开囗:情况我也了解了,这样,其实问题是由我们的一个小实习生造成的,这是我们中药室的主管柳医生,他朝柳依点了一下头,我让实习生来给阿姨道个歉,再让张医生为您把把脉,给您开些调理的药……不等话说完,老太太一脸不屑地说,开药就算了,你们这些医生都是吃干饭的!柳依瞧见陈副院长的脸色很不好看,她自己也是觉得胸囗莫名有点堵。不料,傲娇女人不依不饶,说,实习生都是有老师带的,你们医生的过错凭什么让实习生来背?柳依无语了,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。木香和广香在中医看来并没有多大区别,这母女俩是故意来贻笑大方的么?见陈副院长有些为难地看着她,柳依努力克制着情绪站起来,冷漠地说,抱歉,阿姨。是我不负责任把药抓错,让您差点“虚脱”。您看您是需要点什么补偿,跟我们副院长说一下,我下班就给您送过来!当然,如果您医院处分我,我也不怕,尽管来。一席话把老太太气得喘不过气来,她顿了一下,回头对陈副院长说,今早病人多,他们几个忙不过来,我先回去了!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再不走,她就要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了。回到药房,柳依立刻和王璐小秦一起忙碌起来,把“抓错药”的事忘在脑后。这样的事,医院也不是没发生过。但遇到像今早这对母女的,还是头一回。想到这里,周浩远三个字又让柳依揪心了一回。六年了,柳依在心里叹了囗气,恨自己不争气。在省中医学院读书时,周浩远高柳依一届。新生入学的时候,周浩远刚好负责接待柳依。后来得知,两人是老乡,于是一个学期下来,就顺其自然地在一块了。柳依是城里长大的,有些娇生惯养。而周浩远的老家在农村,从小就吃苦历练,加上他成绩优异,能力强,所以当上了学生会主席。寝室的女生们对柳依各种“羡慕嫉妒恨”:周浩远人长得好,能力又强,好事都让你占全了!柳依听了,只是淡淡一笑,不置可否。大学三年下来,周浩远对柳依的照顾那叫一个无微不至,大家都十分看好这对金童玉女。然而柳依并不敢在父母面前透露她与周浩远的关系。父亲是中学老师,从小对柳依家教极严。填报高考志愿时,父亲坚决要柳依报师大,后来还是在母亲和柳依的极力反对下才作出妥协。母亲因医院工作的缘故,一直希望柳依大学毕业后能够留在省城。当柳依把这些难题摆在周浩远面前时,他笃定地说,难道你不相信你自己看中的人吗?放心,没人能把我们分开!后来,每当柳依想起当年的话,心下就觉得无比讽刺与酸涩。诚然,没人能把他们分开,除了周浩远自己。毕业前半年,周浩远忙于各种考试、社会实践,柳依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由着他去筹划。并非不在乎,只是太过于相信这个男人,相信他会为她开天劈地,披荆斩棘。而周浩远,倒也不负众望,考上了公务员,被分配到户口原籍撒依镇政府。临行前,柳依在周浩远的宿舍里为他打包行李,细细分装,一一整理,俨然一个贤妻良母。周浩远看得有些出神,趁四下没人,从背后紧紧搂住柳依,忘情地说,柳依,你是我的,我走后,你不能和别人好,你只是我的!柳依郑重地点了点头,因为在她心里,周浩远早已是她的天,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港湾。但现实却一次次将她的美好憧憬击得粉碎。起初,周浩远肉麻得每天要给柳依打一个电话,嘘寒问暖。渐渐地,变成三五天联系一次,有时只是简短的问候。全然不像是恋爱的样子。柳依素来是个冷淡的性子,那时又忙于应付各种考试,也没多想。直到有一天和闺蜜白梅提起,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。白梅说,他会不会是变心了?柳依嘴上说不会,但心下亦是有些忐忑不安。大学时的最后一个“五一”长假,柳依没有回家,而是直奔撒依镇。一方面是想念,一方面也是试探。周浩远事先并不知道柳依的到来,所以在见到柳依时有些意外,但更多的,是茫然无措。他不露声色地说,也不事先打个电话,幸好我留守值班,不然万一我到省城找你,我们不就错过了!一边说一边搂住了柳依。柳依放下心来,十分愧疚,原来他真是在忙工作,原来他并没有变心。当柳依提出到周浩远家看望一下他的父母时,他却一囗拒绝了。见柳依有些挫败,周浩远打趣说,不急,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的,说得柳依又好气又好笑。在她的坚持下,柳医院,考上了药剂科的岗位。报到那天,周浩远特意请假来陪她,又带她到一家西餐厅吃饭庆祝。看着周浩远有些笨拙地切牛排的样子,柳依恍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。哪怕为了和周浩远在一起,与父母僵持了大半年。那晚,在分配的单身宿舍里,柳依和周浩远一夜缠绵。随后,两人开始把结婚提上议事日程。那时的柳依,天真地以为真的可以岁月静好,与子偕老。一阵电话铃声把柳依从回忆中唤醒,陈副院长告诉她,事情总算解决了。柳依波澜不惊,工作多年,子虚乌有的事也遇到不少,今天这对母女着实有些过分。换作别人,她或许会有更多耐心,查查病者是否因饮食和中药相冲才导致的呕吐腹泻,或是与其它药物的作用。但那女人提到了周浩远,柳依不淡定了,本就不是她的过失,这不是欺负人么?柳依咬着下唇,恨恨地想。到了周末,王璐主动提出来继续轮班,将功补过。柳依体贴地说,你抓紧时间复习,有我和小秦就行。王璐感激地望着柳依,说,师父,你真好,你比我们学校的好多老师都好!正说着,柳依的母亲打来电话,催她晚上回家吃饭,她知道又是说相亲的事。不忍心让母亲一次次失望,医院加班,并且已经答应和领导一起吃饭了。没想到陈副院长就真打来电话了,说是那天的事他也十分为难,因为对方是老干部的家属,让柳依跟着受了一回气,要请她吃个饭道歉,特别声明他老婆方澜也到场。柳依和方澜是高中同学,关系还不错,所以她没有推辞就答应了。晚饭定在德馨园,柳依十分喜欢那里的四合院格局,她知道陈副院长是用了心了。下了班,准时到了包房,却只看到方澜和她两岁的儿子,以及其他几个不认识的人。柳依有些拘谨地坐着,喝着茶,听到包房音响里传来的钢琴曲子,竟是阿黛尔的《另寻沧海》!和周浩远分手后,柳依整夜整夜睡不着觉,常常听着这首歌流泪到天明。正走神,听到方澜说对服务员说,我们人到齐了,可以上菜。抬起头了,才发现陈副院长已经落座,而他旁边的男人,意气风发,耀眼的光刺得柳依的眼睛生疼!有好几次,柳依想夺门而逃,但她毕竟不是六年前的她了。她深吸一口气,抬起眼看向对方,不想他也正看向她,只是眼神有些飘乎。似乎因为他的到来,在座的人都格外殷勤,敬酒的,布菜的,让柳依无所适从。忽然听到陈副院长叫她:小柳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县委办周主任,又对着周浩远说,这是我们中药室主管小柳。周浩远不动声色地伸出手,说,你好!柳依——生,柳依有些呆住,手伸到一半时僵住了。她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幕,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不甘吧!有无数次,她曾幻想与周浩远重逢的场景:可以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,可以在遥望背影时心生感慨,甚至可以面对面打个招呼,但绝不能是这样,在众目睽睽之下假装云淡风清!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,只觉得第二天醒来,胃里翻江倒海,头痛无比。但这些和她的心痛比起来,又算得了什么?这么多年,周围的亲戚朋友一直在帮她张罗对象,她也试图让自己放下,但她骨子里的不甘就是让她放不下!回想起周浩远在饭局上那张谈笑风生的脸,柳依的胃又绞痛了一回。也罢,从此周郎是路人!又逢“三八”妇女节,终于有了一天休假。把药房交给了小秦和其他男同事之后,柳依和女同事们一起坐着大巴到花溪乡踏青赏花。花溪坝子气候较热,稻田里已经种上水稻,放眼望去,到处都都是一片生机昂然。柳依看向窗外,听着王璐在一旁不停地夸她家花溪坝子有多好多好,心情不自觉地就好了许多。师父,王璐忽然认真地说,待会儿我带你去云峰寺烧个香,我听我们村的人说云峰寺求姻缘特别的灵!柳依一面觉得王璐可爱,一面觉得自己有些悲哀。被催婚多年,又抱着好奇的心态,就答应随王璐去求签。一本正经地请香,许愿,磕头之后,柳依抽中一个“中平”签。拿过签文一看,上面写着:从爱生忧患,从爱生怖畏;离爱无忧患,何处有怖畏?是故莫爱着,爱别离为苦。若无爱与憎,彼即无羁缚。柳依心中一动,如醍醐灌顶一般,立刻拿出手机给母亲打妈,这个周末我回家,同意去相亲。作者简介:保孟毕,笔名清溪,教英语为生,喜欢读书、写字、旅行和美食。曲靖市作协会员,会泽县作协会员,作品散见于媒体。京行小记
王芳
今天是10月1日。此刻,游走在长安街的我依然沉浸在令人震撼的阅兵式里,为祖国的日渐强大而感动、欣喜。十年前,我还是个混迹于北京各个角落的“傻妞”。拥有这个荣誉称号,当然是拜人所赐,但直到今天,我依然愿意享受它带给我的“独立形象”,我就是一枚傻妞。那时候,我在京津之间的小城廊坊游荡。乘火车从天津到北京,中间必经廊坊,从廊坊乘火车到北京和天津,都是半个小时左右,碰上和谐号子弹头,时间会缩短许多。北京到廊坊经停的火车,让我觉得更像公共汽车,因为短途,人们都买站票,前拥后挤。偶尔碰上浓烈的脂粉气或者香水味儿,混杂着列车车厢陈旧的空气,我的胃就开始翻腾,因此总在心里暗示自己:“坚持,很快就到站了”。那一趟列车的长途旅客都是去往东三省,或者向南方走的。到了周末,同学们习惯进京,节假日更甚。年10月1日,为了看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,我和几个同学相约头一天就去北京。那一次乘公交车进京,因为路线不熟悉,居然在永定门下车。然后几个人朝着北京的中轴线走了好几公里才到天安门广场。我们都累得在广场上席地而坐,看着笔直列队站立的兵哥哥傻笑。傍晚看完降旗仪式,又开始期待翌日的升旗仪式。可是需要漫长的等待,和夜晚无宿的纠结。晚上广场宵禁,大家只能来到国家博物馆门前,在那个手机还不够智能的年代,看会儿闲书,往地上铺个报纸就躺下了。躺了几小时,睁眼一看,天色微蒙,广场上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,都是准备看升旗仪式的。在同学的催促下,我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。清晨六点多,广场栅栏门打开,人们涌进广场,奔到旗杆下。好不容易挤进去,才发现以自己的身高,居然只能看到旗杆的上段。国旗护卫队出来的时候,人们惊叫、欢呼,而我站在人群后面,踮起脚尖,伸长脖颈,却什么也看不到,最后在一位游客高高举起的数码相机视频里看完了整个升旗仪式。升旗仪式结束后,我们就在长安街闲逛,从西单到东单,一路游走,感受京城的气息。有一次游到前门,无意中看到地上有个圆圆的像井盖的东西,上面刻了“中国公路零起点”的字样。那时的前门,相比其他建筑,显得历史感极强,像极了高中时学校的校史楼,年久失修。年,我在一位励志朋友的影响下,报考北师大的自考。虽然最终没考完就毕业回家了,但那些漫长的自考时光,让我在京城的很多角落出没。因为每次的考点不同,我们都相约找考点,找住宿。从海淀中关村到大兴,从北京四中、四小,到已经遗忘的很多学校,辗转多次。记忆犹新的是北京的公交,一坐就是几小时,堪比长途汽车,为此我常常晕车。漫长的自考让我认识到,不是努力就能达标,尽管你喜欢,但是要符合要求需要付出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我为此十分佩服那些名校毕业的学子,认为他们不仅仅高智商,也懂得规划管理自己的生活,而我却患得患失,缺乏矢志不渝的决心和努力。家在祖国西南边陲的我,到了寒暑假,就开启了回家的旅程。每次乘车都得从北京西站出发,购票也成了我头疼的一件事,经常因为买不到票延迟回家,一个人占着一整栋宿舍楼等上一星期。在北京西,人员流动大,复杂,有保安,有便衣警察,也有社会上的狠角色。第一次回家时,一个面目清秀的小伙子,非要热情地带我去找进站口,我不想去却有点拗不过他,跟他走了一段路心里害怕就赶紧往回走。没想到十分钟后,他居然在我的眼前被警察当场拿下,我瞬间吓到腿软。还有一次我排队购票,排了差不多一下午,累到趴在客服咨询台上,把书包当枕头就睡着了。有人敲了敲我,告诉我不能睡,注意安全。我迷糊中看到是位警察,但实在累,又睡着了。大概过了半小时,我终于醒来时,看到那位警察居然还站在我身边,那一刻,内心觉得给他添了麻烦,也有点温暖。毕业那一年,我离开了。我的同学都觉得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我,但我却不在意,因为我觉得自己太能蹦哒,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在北京游走几年,其实最遗憾的是北京的很多旅游景点我都没去过,原因有多种,当然也很扎心,不过我的梦想不曾停歇,我会计划再来京城,深刻领略京城的魅力。作者简介:
王芳,会泽县作家协会会员,教师,文学爱好者。游大海草山
杨涛
第一次去大海草山,应该是18年前的事了。那时草山刚开发,进入草山的路全是土路,草山还有很多地方人迹罕至,不为世人所知。草山就像一个养在深山人不识的美丽村姑,呈现出一种原始粗犷的美。当时的游玩情形已经记不清楚了,只略略记得脚下的小草软软的,踩上去异常舒服。小草被我肥硕的身躯压得够呛,但由于处于弱势一方,即使和我抗争,也改变不了被压迫的现状,只能弯下腰默默承受。压迫解除后,小草要养精蓄锐好几天,才能重新站起来,翻身农奴把歌唱。也许在不远的将来,为了保护大海草山的草甸,恐怕要立法禁止胖子进入。草山深处支起几个蒙古包,有了一些天苍苍野茫茫的味道,虽然不能和蒙古大草原相提并论,但也有了些许塞外风情。蒙古包旁有本地人出售烤制的燕麦薄饼,味道不错。18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,有如白驹过隙。李白曾云:“君不见,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。君不见,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如青丝暮成雪。”有太多的人和事在岁月的流逝中改变了旧时模样,一如鄙人,衣带渐宽终日悔,为减肥消得人憔悴。只有那大海草山的草,绿了又黄,黄了又绿,任凭雨打风吹。近日,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。水足饭饱之际,大伙提议往大海草山一游,我举双手赞同,第一次游大海草山的经历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梦,渐行渐远,正好趁此机会去续梦。顺着盘山公路蜿蜒向上,昔日灰尘遮天蔽日的土路已经变成干净的柏油路。随着海拔高度不断增加,公路两旁出现大片大片的针叶林,眺望远处更高的山顶,光秃秃的,树林已经无法生长,只余大片大片的高山草甸,那里,应该就是草山的地界了。一座座巨大的风力发电机沿着山脊排开,巨大的叶片在风中转动,有如一排巨型壮汉,守卫着壮美河山。到了大海乡政府所在地,海拔已有多米,虽然太阳高照,但气温很低,且风力很大,关上车窗,顿觉舒服许多。离草山已经很近,但还须继续沿着山岭蜿蜒向上,继续爬升至海拔多米处,树木在此地已经绝迹,只余大片大片的草甸漫无边际,景区大门已经隐约在望。多年的开发,已经让大海草山成为了一个现代化的景点,和国内众多的景点类似,景区大门外是宽阔的停车场,配备现代化的卫生间。众人下车后都套上外套,虽然已是夏季,但风依然把寒冷送到身体里,头发在风中凌乱,风力之大,让人怀疑人生。夏犹如此,冬季让人情何以堪。景区很大,从景区大门到核心区域,还有很长一段路,需要乘坐电瓶车。游客的私车不准进入,但也有一些看似游客的人开着车长驱直入。我和守门人商量,我等有老有小,可否通融一二,守门人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我的无理要求。我们一群人只好顶着凌乱的风,拿上随身物品,去挤电瓶车。进入景区,路面变得平缓起来,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茫茫草甸,路两旁的山峦不再陡峭,尽显柔美之态。虽然已是夏季,但小草似乎还未从冬日缓过神来,草色遥看近却无,天地间满目萧瑟和苍凉,大地正在苏醒过来。这个季节的大海草山,没有乱花渐欲迷人眼,没有浅草没马蹄,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。开车的师傅说,到八月以后来,景色就很美了。一群群绵羊在山谷内悠闲地吃草,不时有几只调皮的羊冲到公路上,阻挡电瓶车前行。几个小孩看到绵羊,高兴得尖叫起来。大宝看到一只小羊紧紧地依偎在羊妈妈身旁,好奇地问:“这些羊长得都一样,羊宝宝怎么才能认出它妈妈呢?”大宝提出如此简单又严肃的问题,还真让人难以回答。我只好胡诌:“小羊和人一样聪明,绝对不会认错妈妈。”我想起小时候,不管到什么地方,我也是紧紧地依偎在妈妈身旁,有妈妈在,安全和温暖就在。对于母爱,动物和人类是一样的,但是人类远远没有动物纯洁,动物好像不会干那种有奶便是娘的事。最近网上流传的埋母案,更是骇人听闻,挑战人类恶的极限。陕西榆林靖边人马某宽将其79岁瘫痪在床的老母亲,用家中的两轮手推车推至一废弃墓坑内,并用事先准备好的铁锹铲土掩埋。其妻子发觉情形不对后报警,警方救出老人时,老人已被活埋了三天。到了第一个景点观景塔处,我们下车开始游览。路旁是若干蒙古包,蒙古包内多是一些小吃店,见有游客下车,马上就有一些商贩围上来推销羊肉串啥的。由于我们来得较晚,距离景区关门只有一个多小时了,此处也就没有过多停留,马上赶往下一景点小犀牛。站在观景塔处,不远处的小犀牛景点一览无余,两地相距不足两公里,等下一辆电瓶车已经来不及,一行人决定徒步前往。我拿出旅行神器,一辆四轮小车,拉着小孩前行。徒步观景,又是另一番感受,萧瑟苍凉的草山自有一种雄浑壮丽的美,天蓝得让人心醉,天上的白云似乎触手可及。神奇的是,如此高海拔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小湖泊,湖水很蓝,神山、圣湖,瞬间有了一种到达西藏的感觉。沿着湖边一路向下,蓝天、白云、草甸、湖水形成一幅绝美的风景画,我拉着小车,小车上坐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,迎着呼啸而过的风,行走在画中。如果把公路、蒙古包、观景塔等人类活动痕迹消除,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无人区,能够保留最原始的自然风光,那将是徒步旅行者的天堂。景区的开发方便了游人,但换个角度来看,原始的美也在开发过程中损失殆尽了。小犀牛算是大海草山的核心景区了,这里地势更加平坦,无数蒙古包聚集。由于是旅游淡季,大量蒙古包关门停业。我拿出帐篷,找了一块平地支起,支起后才发现草丛中有大量羊粪蛋,想要换个地方,却发现羊粪蛋到处都是,只得作罢。我还在研究羊粪蛋,几个孩子已经在帐篷里欢呼雀跃了。一群大妈牵着马,来向我们吆喝骑马,这群大妈,一看就是长期居住在高海拔地区的人,脸色带有典型的高原红。我说不敢骑,怕摔。同行的亲友跃跃欲试,被我劝阻,这些大妈和马匹应该不是正规旅游项目,属于非官方组织,没有安全保障,如果从马上摔下来,是大妈负责呢?还是老马负责呢?这时,我那三岁的侄儿正在帐篷口探头探脑,一大妈竟上前忽悠:“小娃来骑马,好玩得很。”我大怒:“这小儿也能骑马,您老确定?”那大妈全心全意为人民币服务,一个劲地说没问题。我立马把侄儿推进帐篷里,让大妈断了念想。忽悠三岁小儿骑马,纯粹扯蛋,即使成吉思汗重生,唐宗宋祖再世,也怕没有那能耐吧!同行的亲人大声呼唤我们吃东西了,我把孩子们赶出,准备收起帐篷。牵马大妈古道热肠:“你们快去吃东西,帐篷有我在这,没事。”我们没有骑她的马,她一点都没有怨恨,反而以德报怨,山里人真是淳朴啊。另一边的蒙古包里,羊肉串、燕麦饼、烧洋芋已经就绪,燕麦饼一如既往的薄,其小和薄的程度远超18年前。蒙古包外,一女老板正在烤制羊肉串。一张桌子上摆着菜板,菜板上堆着一些切好的羊肉,串肉的竹签胡乱摆放在一旁。一个大男孩坐一把和桌子齐平的椅子,两脚踩在桌沿,聚精会神玩手机,时刻保护着桌上的菜板和肉。啃着燕麦饼,我探头看看我的帐篷,咦,怎么不见了,不是说会帮我看好吗?我连忙去问牵马大妈,大妈指着远处对我说:“在那呢。”我一看,帐篷被大风鼓足空气,吹得在地上翻滚,已在几百米开外。我撒腿就追,奈何跑不过草山的大风,眼看就要追上,又被大风吹出好远,累得我气喘吁吁。幸好在山谷边有一大排铁丝网,把帐篷强行拦住,才算失而复得。把帐篷收好往回走,只见帮我看帐篷的大妈已经有了生意,一个小伙骑在马上,做出各种潇洒动作,旁边一美女不住帮其拍照,并呐喊助威,小伙信心倍增,不让大妈牵马,一提马缰绳,老马演技高明,不待扬鞭自奋蹄,在草地上飞奔起来。我不禁为小伙捏了一把汗,没想小伙骑术高明,帅得一塌糊涂,看来一定能够抱得美人归。吃饱喝足,我们打道回府。等大海草山黄毯悄然换绿坪之时,再来马蹄踏得夕阳碎,卧唱敖包待月明。作者简介:
杨涛,男,汉族,年毕业于宣威师范,教师,现任职于会泽县教育体育局。本期编辑:王莉播音:朱莉
刊头设计:尹永宏编审:施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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